娃娃脸谱

主页相当杂。
番多cp乱。

【夜碎】无法(一发完)

*14225字
*前情改了,友哈巴赫战时该死的都死了……

艾特我亲爱的(。・ω・。)ノ♡ @scp-009
艾特一下天空空,总算是写完了_(•̀ω•́ 」∠)_ @我想飞在天空




Chapter 1

碎蜂醒来的时候,有种头要裂开的,相当糟糕的感觉。

她忍不住咂了咂嘴,同时右手猛地缩紧,抓住了被单,漂亮的、柔顺的棉布,在她的手指底下生出了多的数不出的褶皱,像是很老很老的老婆婆的脸。

“太好啦,队长醒啦!”她听到门口传来的男人欢喜而滑稽的声音。

一个胖胖的男人以和他身体重量绝对不相符的速度向床边扑过来,脸上四处乱飞的眼泪和鼻涕把那张脸弄得更加可笑。

并不讨厌他,但是没必要给他好脸色看。

碎蜂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这句话,她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行动速度远比她思索的速度要更快。

于是她左脚习惯性的勾起,精准无比的踩在了他的脸的正中央,把他踹出去好几米远,duang的一声撞在了门框上。

不是的,不是他。

碎蜂左右小幅度的张望着。

她想要第一个看到的,绝对不是他。

虽然现在头脑一片空白,但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那么……

是谁?

是谁啊?

到底是谁啊?

没有头绪,完全想不出来。

“呦,碎蜂醒了呀!”一个带着刚气的女声在窗檐上很是突兀的响起来。

声音的主人瞅了瞅捂着脸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的大前田,夸张的咧开嘴笑了出来,“什么嘛,亏我还担心了你好久,没想到躺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这么有活力啊!”

说着话,她轻巧的跳下来,虽然是猫着腰却还快步走近了床边,伸手向碎蜂的额头探来。

“……”突然,碎蜂伸出手来,无比迅速而精准的扣住了夜一手腕上的脉门,碎蜂用上了些力气,像是随时要把夜一的手腕捏断一样,她眼中的情感让夜一首次觉得产生了看不懂的奇怪感觉。

夜一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碎蜂。

这些力气是肯定伤不到她的,但是碎蜂的气势,像是回到了她们二人唯一一次挥刀相向的那天。

“碎蜂,碎蜂!碎蜂!!”夜一看着她,声音逐渐拔高了起来,她们两人僵持的动作让听闻碎蜂队长醒来这个消息,正好赶到门口的清音、浦原喜助、京乐春水及其带领的部下撞了个正着。

“夜一小姐,你要干什么?碎蜂还是个病人。”瞬间的冷场后,浦原喜助摇着折扇,笑着走进病房圆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上去,想把两个人分开。

突然,碎蜂抛起盖在身上的被子,手猛然松开夜一并将其往后一推,以手为刃向来到二人身边的浦原喜助的脖子横切过去。

在剩下人的讶异或是惊呼声中,碎蜂毫无悬念的被夜一制住。

“你这发的是哪门子的疯?!”夜一嚷到。

然而没等其他人质问出口,碎蜂就眼神凶狠的扭动起来,竭力想要挣脱夜一的束缚。

“你们是什么人,快让我回去!那位大人还在等着我!快点!”

她的声音急切而慌忙。

Chapter 2

夜一坐在床沿上,沉默的看着碎蜂在昏睡中紧抿的唇,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带出些不自然的灰败来。

几个钟头前,碎蜂突如其来的发狂把其他人都吓了个整,最后还得利于夜一自己当机立断的一个手刀,让她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醒来。

她把研究全盘交给了浦原喜助,百年未见使她还是无法彻底相信那些刚刚“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过的战友。

“不太妙啊,夜一小姐。”浦原喜助一向可以说是嬉皮笑脸的脸色有些阴沉,连手里的折扇都没有摇起来,“碎蜂的脑子好像受了不轻的伤害,目前导致了她识人不清,忘记自我,记忆混乱,如果再严重的话……”

“什么?”夜一沉着声音问。

“很大可能身体会越来越痛苦,记忆也越来越乱,到了最后,可能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致死哦。”

夜一紧紧的皱着眉。

良久,她才开口:“你是,可以搞出来抑制药物的吧。”

她太了解这个老友,如果一点办法没有他绝不会把话说的这份上。

果然,浦原喜助也不隐瞒,很爽快的点头:“抑制没问题。”

“那……”夜一闭了闭眼,“有没有可能通过长时间的抑制达到治愈的效果?”

浦原喜助叹了口气,只吐出四个字来:“不可能的。”

是的,不可能的。

无论她对你有多么大的意义,对这个世界有多么大的意义,必要的死亡都会像是流水一样,渐渐的渗透她的四肢百骸。

“为了她好,我建议实施安乐死。”他很快就继续说,“对她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快慰了。”

“我不允许。”夜一微微昂首,光洁的下巴尖露出来。

“我说这是为了她好,这毛病已经没了治愈的希望,又何必让她……”浦原喜助还待劝说,就听到了夜一的声音。

坚硬,不容质疑。

“我说,我不允许。所以,她得活着。不论后果如何结局怎样。”

浦原喜助愣住了。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不再认识那个相交多年的挚友夜一小姐,她脸上的表情木然而冷酷,仿佛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突兀的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曾经掌握着整个净灵庭最大的一支机动部队,曾经杀伐果断,上天入地,所向披靡。

她从当年一直到现在尊称为瞬神。

她十分完美的贴合着天赐兵器。

她是四枫院家至今为止唯一一任女性的家主,无数人为她出生入死。

啊,对了……四枫院。

这么久的时间了,久到浦原喜助都几乎以为她舍弃了。

她是 ——

四枫院夜一啊。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站在高高的祭天的台子上,紫色的绸缎羽衣边上镂空着珍贵金属亮到惊人的纹路,头上由黄金百般雕琢而成的凤凰反射了所有的光,它红宝石的眼睛好像在发亮,珍珠和各色的玛瑙石攒成的珠链一直顺到耳朵边上。她的睫毛那么长,眼神越过相当大的一段距离无意义的扫视着下方那么多俯首的人,目光漠然而没有丝毫的在意。

然后,他的回忆又有了一个诡异的停顿。

麦色皮肤的公主毫无架子的搂着怀里一袭黑衣的少女,脸上爽朗的笑好像能感染的到身边的每一个人,少女紧张的要命,连手脚都无法安放,脸上一片浓浓的红,仿佛是喝醉了酒,痛快的晕染开来。

一颗星在浦原喜助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那么,如果是你的愿望。”

千万思绪在瞬间流转而过,随着浦原喜助折扇的打开,紧张的空气瞬间崩碎。

而更为诡奇而沉重的气氛缓缓弥漫开来,漩涡中心就是那个还在深深的昏迷着的,少女。


Chapter 3

“我是夜一,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夜一招着手,面向脸色迷茫的碎蜂。

“夜 —— 一。”碎蜂很认真的重复着,她偏着头仔细思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随即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乱,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

夜一很快的回答,咧开嘴笑起来,抚摸她的头发,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碎蜂把很多东西都忘了,她甚至忘掉了在不远的过去她曾经想要凭着自己超绝的武力去袭击一把浦原喜助,以及被夜一制服的这个下场。

更糟糕的是更多的东西她对不上号。

“说起来……你是谁呢?”碎蜂坐在病床的边沿,无意识的摇晃着腿。

这是之前她身为机动部队的首领绝对不会做出的,多余的动作。

她好像变了个人,不,按照浦原喜助的说法,应该是她逐渐在混乱中死亡的脑核已经迷茫,无法再做出维持她生命之外的其它判定。

不然赌上自己的荣誉,碎蜂决不会容忍自己变成这样一副毫无遮拦和防备的样子。

即使是在敬爱的夜一大人面前。

想到这里,夜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到似乎在普通说话,她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脸。

“我是夜一。”

“记好了,我是夜一。”

如果有熟人站在这里,说不准会大惊失色的高呼见鬼了吧——

有耐心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温柔的,用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说话的,四枫院家的公主大人啊。

后来夜一很容易的把碎蜂带离了守备并不是很严格的医院。

啊,当然的啦,敌人都被斩杀的一干二净,剩下的活计也只有战后重建,除去夜一这种特别的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和部分各司其职的人以外,大部分的人都跑去为了自己新的家园出一份力。

用公主抱的方式把讶异的碎蜂圈在怀里,夜一几个瞬步就施施然用和进来一样的方式从正大门离去,她的速度仿佛一阵刮过的旋风,门房老到不能再老的老大爷正抬着头欣赏门外的花草树木,就冷不丁的看到似乎是一阵子黑影划过去,他把自己的老花镜拿下来擦了擦又擦了擦,戴上去仔细的盯着门外看。

……

嗯,太阳还是很好,今天是个大晴天呢。

夜一把碎蜂带到了一处山崖上,四周环境很棒,有花有草还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夜一当然是大大咧咧的席地而坐,面朝着面前深不见底的谷,石头子儿转着圈儿滚下去,一路被打磨着很快就失去了棱角,但是碎蜂几经踌躇,终究只是站在了她的后面。

夜一在那一瞬间是真的愣住了。

她突然就觉得碎蜂的记忆一点儿都不乱,好像还是从前,她坐下的时候招呼碎蜂,碎蜂死活不肯就坐,嘴里扯着那些麻烦的规规矩矩条条框框,脸上飞着红晕说话磕磕巴巴,总之就别想让她安生一会儿。

很快她看到碎蜂揉搓着衣角,月白色的病号服其实大出来一点,不,应该说是一圈,也不对,这是按照二番队队长的尺寸做出来的衣服,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碎蜂又瘦了。

又瘦了。

夜一回过神来,不禁在心里狠狠了嘲笑自己一顿,她顺手从自己外衣的下面撕下来黑不溜秋的一块,往地上一铺,对碎蜂伸出手去。

“坐吧,刚才没在意,不过月白的衣服,弄脏了不好洗倒是真的。”

碎蜂脸上显出很尴尬的神色来,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最后还是败退在了夜一摆着一副慵懒的表情勾勾手指头这个动作下。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夜一吧。

没人能拒绝发出了邀请的王者吧。

碎蜂小心的在布料上跪坐好,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她绝对不是嫌弃地面脏,自然也跟那件容易弄脏的衣服没关系,只是刚才突兀在她脑袋里仿佛灵光一闪的想法阻止了她的步伐。

「喂,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啊?这个……神之侧的位置上。」


Chapter 4

“呐,可以给我讲下,我的以前吗?”

长久的沉默让碎蜂实在是适应不来。

主要是因为夜一就那么很有耐心的坐着,一句话都不说,从日上中天一直坐到了夕阳西下,任凭橙黄色的光辉洒了她一身。

怎么也不是要聊什么天的样子,于是碎蜂先开了口。

夜一打了个哈欠,以掩饰自己的思考。

事实上碎蜂说那话的时候她有点懵,她原本觉得,嗯,更准确的说是认为,自己是最了解碎蜂的人——

这么想肯定是没错的吧?

在碎蜂小小的,稚嫩的时候,小脸仿佛能掐出水儿来的时候,脸上布满着故作的坚强的时候,夜一就待在她的身边了。

而碎蜂真正的强大了,被无数人膜拜和当作为憧憬对象的时候,她也正好回来了。

不是吗?

这个姑娘最好的时候,是由她一直一直陪伴在身边的。

但是,夜一在露出淡淡的自豪的同一瞬间突兀的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对这件事情的认知令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产生了短暂的恐慌。

——啊,没错的。

我完完全全的,错过了她的成长啊。

那么,再仔仔细细的就这个问题拓展出去——

她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呢?黑白吗?

大概并不是,是因为队里的衣服一般只有这两种颜色的缘故吧。

她又喜欢吃什么呢?鳗鱼饭团吗?

应该不是吧,是因为很简单就可以做出来节省时间的原因摆在那里。

她一点、一点都不曾用心去了解这个孩子。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但是难得碎蜂发问,夜一也不会将这种不错的气氛轻易的丢掉,于是她很快的说出了另外的话。

“很安心吧,这次醒过来。”

没错,这一次的精神状态和“上一次”简直可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

“是的。”并没有明白夜一弦外之音的碎蜂很认真的答道,“很安心,好像是周围都很暖和、也可以说是很安全……总之是可以让人放下心来的的感觉呢。”

“啊,是吗。”夜一很轻的回答道,突然用很快的速度捉了碎蜂捏住的拳在自己的手里慢慢打开来。

这个动作换来碎蜂短暂的惊呼和大力的挣扎。

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夜一面无表情的看着碎蜂白皙的手掌——天知道作为一个整天里风吹日晒的机动部队的首领她的皮肤为什么会大大区别于夜一,这样的白。

夜一看到了她手心里星星点点的血迹,因为好看的背景的映衬而显得很刺眼。

碎蜂的指甲并不尖锐,夜一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她在自己的这双手上用了多么大的力气。

夜一很慢,很慢的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触碰碎蜂的额头,最后却停了下来,侧移后搭上了她的肩膀。

“为什么想要知道以前的自己呢?”

夜一说了一句很蠢的话,说完之后她都忍不住要捂住自己的嘴。

简直是废话,夜一这样唾弃自己,但凡失忆的人,有几个不在追寻着记忆?

“啊我瞎说的。”夜一很快就做出了补救,她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你就当……”没听到。

夜一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碎蜂及其微小的声音打断了。

“我曾在心里决定,要成为足以那位大人并肩的人。”

“虽然忘记了很多,虽然不敬到把那位大人都忘掉了,但无论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这件事情绝对忘不了。”

“我,是否成为了那样的人,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助那位大人一臂之力呢。”

碎蜂终于抬起头来,清澈见底的眸光射在夜一的眼睛里。

chapter 5

夜一在一瞬间哽住,喉头滚动发出嘶哑的声响,但是她终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的手指搭上碎蜂的肩,然后将那个女孩拉入自己的怀抱里。

夜一的身上很暖,因为她照了很长时间的太阳,碎蜂的身上冰凉凉,尽管她也照了很长时间太阳。

“你非常好,非常棒,”夜一的嘴唇贴在碎蜂的耳边,声音微弱的近乎于呢喃,“你是最棒的,你帮了她很多,不管是什么愿望,都已经达成了。”

“是那位大人对不住你。”

碎蜂感觉到耳朵旁边有些痒,她想去抓一抓,但是很快她发现夜一的禁锢比她想象的力气要大,她的手臂无法动作,于是她就不动了,很乖巧的伏在她的怀里。

“是她对不住你。”

夜一的声音打了些颤,碎蜂感觉到自己的发似乎被濡湿,突兀的,她慌忙起来。

“是我对不住你。”

碎蜂是想要做出什么动作的,至少她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夜一经过很多锻炼,但是她看起来并不强健,甚至有些清瘦,在此时莫名显得形单影只。

碎蜂把手臂艰难的曲起,大概是想要抚摸夜一的后背,但是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疼痛击中了她的脑海,她的瞳孔慢慢放大,仿佛看到了什么,她的嘴唇想要吐出的几个破碎的音节泯灭在了风里。

那一天夜一把碎蜂抱回去的时候很沉默。

虽然有着机动部队的首领一职,但是她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不再是个沉默的人了,她所有过的最接近的气质也不过是冷漠,但如果说那时候的高高在上的疏离是站在云端里,现在的沉默就切切实实的是停留在人间的尘灰中,还有一点疲惫。

碎蜂的头一直很妥帖的藏在她的臂弯里,连续瞬步那样快的速度,头发竟然几乎没有乱,只是碎蜂的脸上有着浅浅的潮红,呼吸声也非常均匀,她已经陷入了沉睡——

也可以说是新一轮的遗忘。

浦原喜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等在了那边,娴熟的配好了药物,紫色和淡蓝色的药剂一漾一漾,在灯光下显现出很妖异的色彩,浦原喜助将它放在桌子上,后方才踩着木屐走了出去。

与抱着碎蜂的夜一擦肩而过。

“我的提议在任何时候都有效,夜一小姐。”

他说。

夜一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似乎迸溅出火花又转瞬之间消弥,她无意识的收紧了手指。

她没有说任何话。

无论是认同还是反对。

碎蜂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过了十五天,期间夜一来了二十二次,她大概是实在没有事做,经常在出门的时候走到这里来,偶尔安静的待一会儿,偶尔和浦原喜助说几句话。

在第二十二次她要走的时候,感觉到了身后微弱灵力的流转。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熟悉的人,熟悉的问话。

不……一定有什么搞错了吧,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啊,虽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

绝对不知道啊,名字什么的。

头脑中叫嚣着要去找那位大人,身体却几乎动不了,手指可以做出的动作也并不协调,心中有些担忧,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她露出了一个绝妙的羞涩的、不好意思的表情。

“抱歉啊,我忘记了,真的很抱歉。”

她坐在床上,半低垂着头,夜一站在床边,高高的俯视着那个姑娘仿佛当年在祭天的高台上般淡漠。

过了一小会儿,她说:“没必要道歉,记好了,我叫夜一。夜——一。”

她的语气轻快,语调也温软,脸上的冰凉仿佛瞬间融化殆尽,只余下柔和的水。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夜一阻止了自己这样的想法,笑着摸了摸碎蜂的头。

chapter 6

“她绝对不会感觉到痛苦,无论怎么说比现在要好太多。”浦原喜助信誓旦旦的说。

夜一在他对面坐着,很烦闷的翻着面前的书籍,实际上她看不太下去,所谓的看只是在数书籍的页数。

一页一页的翻起来,她已经数了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一页。

这些书上所说的东西不会比浦原喜助说的更有实用性更全面。

某些意义上讲浦原喜助才是她真正的百科全书,可惜现在很糟的没有什么用处。

“……尸魂界的人一定程度上都是由灵子构成的,所谓安乐死就是把这些灵子散开来,最终的归属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说到自己这些天的研究,浦原喜助滔滔不绝。

夜一斜睨了他一眼,啪的一声把书合上了,冷笑道:“你可别说那些‘因为她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她也算是永远陪在你身边了’之类的话,小心我打你。”

浦原喜助耸了耸肩,打开了扇子:“我当然不会说这些,夜一小姐,除非你想听。”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虽然散成了灵子,但是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虽然可能性比较小,还是可以凝聚成人的,毕竟碎蜂小姐以前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她身上的灵子即使是散掉了,一般人想要消受也怕是很难。”

夜一没说什么,于是浦原喜助笑了。

他把扇子合起来敲敲桌子,状似无意的说:“说起来重建事宜搞来搞去也差不了多少了,番队那边也只剩下二番队队长还定不下来人,碎蜂是这个样子肯定是启用不了了,大前田是个很不错的副队长,但是离要当队长还有一段距离……”

“得了吧你。”夜一止住他的话头。

“我还能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把书随手扔在桌子上,“跟京乐春水说,想要二番队队长——”

夜一的声音拖的很长,突然话锋一转:“来找我,或者找一个瞬步比我还要快的,把人带到我面前来,二番队队长的职位,我双手奉上。”

浦原喜助笑的很促狭,夜一也再没有看他,起身很快就离开了。

浦原喜助一个人在桌子的一边稍稍坐了一会儿,也慢悠悠起来将被夜一扔在一边的书放回到书架上去,房间里静极了,他嘴角带着的笑也慢慢平复,直到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夜一小姐,何必要那么执着呢?”这个强大的智者语气中难得的带了些迷惘,“你也知道。”

“你最知道,所谓必死无疑是怎么一回事,又能怎么样呢。”

没人回答他,他也就没有多待一会儿,只是喝完了桌子上的茶水,就踩着木屐离开了,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夜一则回到了碎蜂的床边,那个姑娘还是很沉默的躺着,脸色不难看的像个病人,神情也不肃穆的像个死人,好像随时都能醒过来,健健康康活活泼泼的。

“碎蜂。”她突然说。

“说真的我一直到现在的人生都过得挺顺。”

“当年来番队里,是我想的,所以我就当上了队长。”

“作家主,也是我所希望的,所以我就成为了家主。”

“天赐兵器很有意思,我很喜欢,所以那个就是我的。”

“我觉得浦原喜助是无辜的,所以我帮他逃跑,那么多人要杀他,他也活到现在了。”

“现在我想要让你醒过来,碎蜂。”

她将手放在碎蜂的额头上,沉默了很久。

“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做,我以为我考虑都不会考虑的。”

“但是——”

夜一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东西,她想起来了碎蜂陌生的眼神,想起来了她防备的动作,还想起来了她嫩白柔软的手心,上面有血迹,是她自己生生掐出来的。

“你不会醒过来了是吗。”

“那个你,只是那个‘你’醒不过来了,是吗。”

夜一的手慢慢的向下捋,细而长的手指遮住了碎蜂的眼睛,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小段阴翳。

chapter 7

有夜一愿意坐镇,京乐春水当然也很乖觉的不会去弄其他的队长人选,虽然归咎于第二番队最高的死亡率,队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些新面孔,但是因为当年夜一在浦原喜助的辅助下搞的制度的优越性和碎蜂的一点私心,制度还是当年的制度并没有怎么变,夜一上手也很快,堪说是一把快刀遇上了不乱的麻,简简单单的全都拢合了。

她还是不大管事。

多年不见,夜一在很多事情上沉稳了,也在很多事情上手段愈发暴烈起来,很快的速度,她杀了一些人,毁了一些事,退了一些敌,在年关将近的时候把大事情都基本理好,又在她的宝座上坐的稳稳当当了。

新年到来的时候,尸魂界也很热闹。

比较能闹腾的十一番队早早挂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几个平子手下的现在当了队长的人以前都在现世住了很久,对这个节日也很看重,大概是想平复一下心情,京乐春水也乐得其成,夜一想来,这大概是尸魂界最盛大的一次新年会了。

二番队的院子里还是很肃穆,即使夜一也曾在现世过了很多个年,但是除了陆陆续续有人送来的年糕盒子,还是看不出有半点新年的迹象。

大前田看起来对外面的生活很垂涎,夜一也不很管着,就让他去玩了,几天内甚至连番队也用不着回来,只是差了队员把需要批改的文件送到他的宅邸里。

夜一一个人坐在座首。

碎蜂睡睡醒醒很不清明有一段时间了,夜一也并未去看,她这几天突然的慵懒,不想出门,与之前懒洋洋的变成猫咪趴在地毯上舔盆里牛奶时候的感觉不是很一样。

于是几乎是极致的无聊中她又想到了碎蜂。

那个女孩儿还在的时候,其实夜一也是愿意融入一下气氛的。

就算是那些年远没有今年的热闹,但是当初除了蓝染是还藏在阴影下的祸患之外还基本可以算得上是歌舞升平,经济上也比现在的百废待兴要富裕很多,规模也当然不会太小。

夜一自己并不讨厌热闹,但是也很少主动去凑,她晓得碎蜂比起这些来更喜欢执勤,最好是夜班,不过她真的很喜欢看碎蜂对于她所带来的突发的事情的脸上的红晕,在那个时候她也从不吝惜于弄些特产来玩一玩,比如说烟火,现世管那些个小烟火叫仙女棒。

想到这里,她举目望去,庭院里的樱花开的正盛,这棵樱花树历史很老,要追溯到很久之前,甚至要到夜一就职之前了。

在很久以前的二番队,新年的时候,夜一热衷于在那棵树下面点燃那些烟火,叫碎蜂过来看。

碎蜂蹲在她的旁边,任由夜一把仙女棒塞到她手里去,她也并不点燃,只是看着夜一将它们一根一根的燃尽,它们在生命的最后跳起瑰丽的火花。

她看着,殊不知自己的眼睛晶晶亮,花火好像都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凑成一条无序的星河,璀璨到夺目的地步。

夜一忍不住摸了她的头发。

碎蜂的全身僵住了,脸上几乎是瞬间泛起了红晕,她把头藏在自己的手臂曲起的弧度里,嘴角却没办法抑制住的勾起一个笑。

夜一那时候就在想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不喜欢笑,笑起来又这么好看的女孩儿呢?

她就这样想着,樱花树,仙女棒,眼中星,笑起来的女孩儿,如果一直是这样的美景,那么每一年都就这样过去也不错。

夜一被回忆中的自己逗的笑起来,然后她回到现实。

樱花树下空空荡荡,临近傍晚,天乌压压的黑,有一点昏黄,一个人都没有。

夜一怔了片刻,终于是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笑的可以说是前仰后合,她笑的那么用力,乃至于抬手落手之间,满树的樱花都尽数的落去了。

夜一突然想去见碎蜂。

特别想。

chapter 8

病房四壁还是一如既往的洁白,碎蜂的脸颊也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没有半点生气。

她的手腕上还插着输液针,挂在上面的小囊里,维持她生命的药液一滴一滴滴下来,在里面荡起来小小的涟漪,撞到旁边又震回来,一圈一圈归于平静,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太安静了。夜一想,至少二番队的院子里比这里稍微好一点,那里有花窸窸窣窣落下的声音。

她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削了两个苹果,削的圆圆的很好看,然后把它们叠起来放在床头柜,然后看着它们氧化成焦黄色。

接着她意识到除了自己没人会吃这玩意儿,于是她拿起一个,飞快的吃了,苹果有点酸,不过还好。

然后她出去了。

这个时候是下午六点三十分,整个尸魂界大概也就这个地方和现世还有点像了,小护士门开始陆陆续续出去吃晚饭,关系好些的三五成群凑成一堆又一堆。

夜一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以前她没有朋友,后来勉勉强强有了几个,基本都是平级的队长或者副队长,一个个恨不得忙到魂飞魄散,哪里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去了现世才好一点,好的程度也有限。

她就漫无目的的走。

“要我说啊, 二零七的病人活着真是没有意思。”突兀的,一个声音闯进夜一的耳朵。

碎蜂住二零七,整个病房里就她一个人。

“是吧?”那个小护士得意的问身边的人。

“还是别乱说了吧?”旁边有人有点害怕,“听说二零七的是以前上头的人。”

“怕个屁,”小护士嗤笑一声,“在战场上战死多帅啊,她没死但是傻了,傻了比死了可是惨多了,那还怕个屁,胆子真小。”

旁边人没敢吱声。

“诶,大人物就是好,分明是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好,我们却还得照顾他们。”她又千娇百媚的叹息了一声,这次周围有寥寥的响应。

“去死就好了。”

去死就好了。

夜一平常出任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听过平民的抱怨,比这个言辞恶毒不知凡几,平民的谩骂几乎是开地图炮,就连在后来在人面前一直柔和又温存的卯之花烈也被骂过,夜一对这些早就不在意了。

不在意了。

夜一还和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衣,她的速度那样快,快到在那些人眼里就是凭空出现。

“你说什么呢?”夜一问。

小护士没回答,她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吓得半死,尸魂界刚刚过了这么多变故,活下来的小人物想不一惊一乍也难,她发出了一声惊天的惨叫,接着夜一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夜一有耳朵,她当然不需要回答,她的脚就踹了出去。

那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小护士硬是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然后下一秒就感觉到疼了。

夜一是什么人啊,她随便踢上个一脚也不是这群灵力低微的人受的住的,何况她是用了些劲,盘着头发的小护士的小钗子就叮了当啷的掉下来,披头散发跪在地上,两手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旁边那些刚才听她高谈阔论的人踩着四到八厘米的高跟鞋四散逃跑,速度快到好像一阵风刮过去,她们一边跑一边哭叫,叫的什么夜一听不太清了。

“你懂什么。”夜一说。

你懂什么,懂她立过的功流过的血吗?懂她曾经度过的千百年岁月吗?懂战场上的残酷吗?能活的人谁又会想死啊?懂……我对这件事情的纠结吗?

不在意?不能不在意。

外头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夜一很冷静的把那个还坐在地上的小护士继续扔在那儿没管,自己走回去了碎蜂的病房,一步一个脚印,没用瞬步。

她抄起床头上剩下的一个孤零零的颜色难看的苹果,慢慢的啃着吃了。

这事本来不大但是坏影响不小,冲冠一怒为红颜说起来好听写成话本也好看,但是真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了的,现在尸魂界挺多人都觉得二番队长估计是的仗势欺人的恶女,还是上层贵族,那说的就更难听了,什么爱恨情仇都扯了出来,要不说人闲是非多呢。这事因为涉及队长名誉,本来应该中央四十六室的人来审判,可惜当年审判蓝染的四十六室的新一批老头子们早就在友哈巴赫来袭之时又死了个吊蛋精光,夜一不喜欢那群老头,她曾经在无聊的时候胡思乱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反叛,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也一定是要把那群老东西宰干净,她当时想着想着莫名愉悦,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把旁边为她扇凉的碎蜂吓了一大跳。

最后的处分是京乐春水去找她说的,那个男人有点无奈,他说那个小护士被后续的救护人员紧急弄了一下,身体上是没有什么事,那一脚是够狠,但是按照目前的状况一个月就能消的下去,精神上事大了去了,一直到现在还在被子里钻着不敢出家门,一敲门就哭。

夜一本来想说一句她活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没说出来,只是冷笑了一声。

京乐春水用一种商量着的,温和的语气对她说,关一段时间禁闭,你看怎么样?

夜一没讲话,她突然就想,眼前这个倒霉蛋儿当上总队长以后好像有一段儿时间没去居酒屋了。

于是她说没问题,又补了一句总队长是你嘛,你又何必问那么多呢?

京乐春水耸了耸肩,没答话。

说是禁闭,其实她就在二番队的院子里待了十五天,还有专人来送吃的,生活不要太太太太好。

短了吧唧的十五天,夜一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她只是在想压死骆驼的果然真的是最后一根稻草,重要的是居然真的只是一根那么短的稻草,现世那些比我还年轻的古人诚不欺我,如果那些人来到尸魂界,自己一定要请他们好好喝一杯,她想着又自己笑出来。

她笑完以后派人出去找,没找到,她又想也对啊估计早就去投胎了。

于是她继续无聊的待着,出来的时候她宣布了新的决定。

chapter 9

碎蜂最后的死地,是夜一亲自挑选的。

“她以蜂为名,最终就应当归到花海中去,”

高贵的公主殿下坐在主位上垂着眸宣布决定,下首的人们乖顺的低下头颅应是,没有一个人敢说所谓碎蜂只是个代号,是那个女孩儿曾担任死士的标志,更是被曾经无数人无数人都用过,且他们都死在了用这个代号的日子里。

毕竟从此以后大概无人敢用它了。

通常你把一个日子定下来的时候,从这一天到那个日子这段时间就会变得特别慢,常常会慢的令人心焦。

这是假话,夜一想,这是谁说的,真想去打他一顿。

分明是太快了。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好的让人感觉有些虚假,事实上在多年前友哈巴赫的那一次变动导致尸魂界毁掉大半之后,就几乎再也没有过这样好的天气,日朗风清,云卷云舒,空气清新的好像随时能化作飞舞起来的精灵。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事实上在这之前很多人就把这个失了正常神智的二番队队长和那些在大战中死去的队长们一起加入了心中的慰灵碑,所以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来看一看。

所幸碎蜂并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四枫院夜一对这些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说着直到死掉才会再来尸魂界的黑崎带着妻子和朋友来了,浦原喜助和商店里的人来了,队长副队长们来了一部分,剩下的他们还有数不清的活计要干,这其中大多数人只是小心翼翼的和这位喜怒无常的大人物打了个招呼然后钻进房间里去喝一点清酒,只有一小部分人会再特地和她在见一面。

譬如京乐春水。

那个男人身上的慵懒之意愈发去了,更多的是一股捉摸不透的气质,他拿下斗笠,向夜一,也是向着她怀里的碎蜂致意。

夜一站住了,看他一眼,很缓慢的颔首行礼。

浦原喜助在晨光熹微之时就来过,但他来过又走了,他在无人之境喝了一碗清酒,又在她的寝室外留下一支药液。

夜一将药液放入口袋,然后把碎蜂带到花海的边缘去的时候,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们两个一开始并没有任何交集,后来是上下属,再后来是一人感兴趣一人恋慕着却彼此不知的愚人,兜兜转转本应该回到原地,她们本来可以守着这份笨拙到愚昧的感情到这个世界的尽头,没准在那一天她们两人会挽着手说笑着看空间一角的崩塌毁灭。

可是她们没有后来了,她们也等不到世界的尽头了。

就在这个时刻,就在这里,夜一要给碎蜂送葬。

葬送本该永垂不朽的时光。

花海真的很漂亮,夜一应当夸赞自己的眼光,但是到了那里的时候,她又感觉到不是很满意了,大概是因为花瓣落下来了一些,并没有被风吹开去,是以场景有些萧条。

即使这里是个墓地,夜一也不很喜欢这样萧条的景色,但是风景又不可否认的很好,至少一时间她找不出比这里更好一些的美景了。

“就这样吧,好不好。”她对还在沉眠中的碎蜂轻轻说。

夜一是个太果决太独断的人了,但是终极的果决反面就是无尽的犹豫。

她是不想让碎蜂这样死去的,却又实在是再不愿意磋磨她的人生,她想让碎蜂再醒过来,至少再一次,却又觉得让她活生生的感觉自己生命的流逝太过残酷。

四枫院家的公主殿下说,她是我的,我的意志即是她需要做的事。

夜一说,我想我愿意让她稍微好一点。

最终后者压倒了前者,于是夜一最终还是接受了那个建议,将浦原喜助的那一管针剂打到了碎蜂的皮肤里。

她还记得浦原喜助状似无意的问她,夜一小姐,你可曾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吗?

她回答的很快,说我没有。

真的不是嘴硬,夜一怜惜的看着怀里的碎蜂,她真的真的很想让她活着啊,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即使这代价是让碎蜂痛苦,记忆凌乱,武力尽失。

我真的是一个自私又可怕的女人啊。她这样想。

碎蜂睡的还是很沉稳,若不是还有呼吸,夜一几乎以为这个药效好到如此程度。

打完了药剂,夜一突然有点疲累,又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只好试图理顺碎蜂的头发,她的头发真的很柔顺,顺服的如同她本身于夜一。

“夜一大人。”碎蜂突然嘟囔着说,她的声音已经很轻了,药效开始发挥,她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甚至于她胸口的起伏都几乎无限归于平缓。

“你记得我啦。”夜一轻轻的说。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会忘掉您呢。”碎蜂笑笑,语气还是很柔软。

太轻了,轻到凭夜一超凡的听力都听不清了,她只好俯下身子去,几乎整个人都要趴到碎蜂身上去了,才把耳朵凑在碎蜂嘴边。

可是她听不到了,本就是几个破碎的音节,悄然碎裂消融的脑神经已然无法将它们拼接成句。

但夜一就这么趴着,把耳朵贴在碎蜂的嘴唇边上,她的耳垂就和碎蜂的嘴唇相摩擦着了。

可是她终究再没有听到碎蜂说任何一句话,甚至于发出任何一个模糊的字音,慢慢的,她连她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碎蜂死去了。

就是这样的。

夜一怔然,突然的高高扬起头来,阖了眼睛,头一次毫无顾忌的露出了她脆弱的脖颈。

没人离她们距离稍微近一点,所以也没人说的清在那一个时刻,她是不是流了眼泪。

chapter 10

后来过了多长时间呢,夜一也记不太清了,二番队的大多数人也记不太清了,或许浦原喜助记得吧,因为他的确是个聪明人,但是谁会因为这种事情去问他呢?

所以日子也就这么慢慢的过,其实很快夜一就发现多了谁少了谁也并不很难熬,至少不像想象中那么难过,她一开始真的以为自己会很悲伤的,最后这种情绪被她自己否决了,因为真的没有啊,又要怎么办呢,难道要强挤出几滴泪水来吗。

不知岁月长,对于二番队来说最大的变动大概就是夜一将那棵樱花树摧残了以后又后悔了,叫来朽木白哉队长用他的千本樱在上面缀满了不败不灭的樱花,一年四季生机也勃勃甚是好看。

就是有一点无趣。

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很多事情牵扯到后来和很多年这两个词就会变得不清不楚,但是夜一的生活真的是还很无聊,那个黑崎小子也终于寿终正寝,跟早他大半年过来的他的老婆一块儿在尸魂界做起了工,也不知道要不要为他再组一个编外的第十四番队;在这期间也出现过一些敌人,不乏很强大的,也不乏动骤就要毁灭世界的疯子,不过都没当年那些麻烦,她一直没死也没怎么受伤,浦原喜助也没死,他手底下那两个小孩也没出什么事,二番队的人倒还是像是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死掉,毕竟这是改不了的,新的也像是苗儿拱破田垄一般一茬一茬长起来,夜一也不很在意,也不记他们的代号和脸,反正不会再出一个碎蜂了,那小孩以后天上地下都只有一个,无论是代号还是人,为此大前田就更忙,他抱怨着妹妹都出嫁了,他却为此一直讨不到老婆,他抱怨这句话的时候夜一在他身后嗤笑,大前田吓得冷汗飞流直下三千尺。


然后又是很多年,十四番队建起来了,黑崎却吵着要去看他那不老不死的跟露琪亚家的小闺女不清不楚颠三倒四的倒霉儿子,谁也拦不了,要是让她说那俩小崽子可比黑崎和井上那两个家伙要麻烦上一百倍。大前田讨到了媳妇,婚礼办的轰轰烈烈,那是个温润可爱的女性,在婚礼上头上别着红色的花儿笑得满面羞答答,夜一做主给大前田放了半个月婚假,回来的时候文件堆了一整个院子,二番队几乎瘫痪。

夜一从来不是来这儿当队长的,这谁也知道,她是坐在这儿当个震慑,顺便等人。

真的是顺便。

真的。

她几乎不再下她的王座,会议都是大前田参加,她好像就要坐在那儿等一滴甘露,不然就把自己坐成枯骨。

终于有一天,没人来找她,但是当大前田推开门要报告东西的时候,座位上空无一人。

大前田可是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蓦地泪流满面且放声大哭。

除他之外,二番队的院子里静悄悄,静寂的好像没有活人。

某条街上,夜一将一个至多不过八九岁大的小女孩儿整个抱起来,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里,若是让别人看了定要心惊了,因为这个女人太多年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

夜一笑得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虽然茫茫然中泪水就不自知的掉了下来。

小女孩儿还很迷蒙的靠着她的颈,她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虽然气息是真的很亲近,很想被她抱着,但同时动作还是很僵硬,但是夜一真的一点儿都没在意这些,她只是开心,多少年来的空洞,当年飞花中迷离的泪眼、那些灵子飞散所带走的她的一部分心脏,在一瞬间完完全全的补回来了。

如此圆融。

夜一就几乎是忍不住的想:

或许某一天,我还是无法留住你。

或许某一天,我还会莫名失去你。

至少现在,只是现在,你待在我的怀里,哪里也不去。

哪里也没去。

——end——



后记:
前四章和后六章,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前四章(大概加上第五章)比较务实,后来就开始狂飙感情戏(ooc)了,大概是因为中间时隔太长的缘故,不过也的确是得快点完结了,不然我大概会往里面填很多无聊的东西。
通篇看下来估计觉得结尾是不是有点突兀?但是这可真是我从第一章写的时候就定下来的结尾。
呃,大概就是这样,话说这么短能算后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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